削权(五)
可看见他的那一刻,她的脑海中忽然无来由地出现一句,妾拟将身嫁与。 她跑下楼去拾起那一方绣帕,珍而重之地将它收好。 千里皓月落在屋檐上,淡漠地撒下一片清辉,而她在月下,无数个日日夜夜里,握着那方绣帕,失落了一颗心。 她没有说出口过,在旁人谈论他时,她装作不在意,却悄悄竖起耳朵听着。 听着与他相关的事,似乎她也参与到了他的生活中。 她偷偷喜欢一个人,因为他,她曾在深夜中,在反覆的心酸与甜蜜,纠葛的嫉妒与无奈中颠簸。想起他清俊的眉眼,她心乱如麻。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她开始学礼仪,开始学会走路时步不过尺,喝汤时静默无声。 她放下弓箭,拿起笔,她写得最好的那句,仍是妾拟将身嫁与。 这一切的背後,不过是最平白也是最轰轰烈烈的一句话, 我心悦君,锐不可当。 那些如星辰一般散落的记忆碎片,如蒙蒙细雨般在她的记忆中荡起一层烟幕。 可是,渐渐的,她愈发明白,她与他,注定没有可能,她已有婚约在身,要嫁的人,绝不可能是他。 年少时最痛苦的事,无非是喜欢一个人,而他不知道,且自己与他之间,亦没有任何可能。 她收起所有的妄想,逼着自己不再看那一方绣帕,不再写那一句诗。 她也会在月下笑,笑着笑着,忽然眼眶就湿润了。 而她捧在心尖上两年的那个人,或许,连她是谁都不知道。 从始至终,不过她自作多情。